昭公二十四年·节选
《左传》〔先秦〕
郑伯如晋,子大叔相,见范献子。献子曰:“若王室何?” 对曰:“老夫其国家不能恤,敢及王室?抑人亦有言曰:‘嫠不恤其纬,而忧宗周之陨,为将及焉。’今王室实蠢蠢焉,吾小国惧矣,然大国有忧也,吾侪何知焉?吾子其早图之。”
译文及注释
译文
郑定公到晋国去,子太叔辅佐,进见范献子。范献子说:“对王室我们该怎么办?”子太叔回答说:“我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能操心了,哪里敢涉及王室的事情?不过人们有句老话:‘寡妇不担心纬线太少,却担忧国家存亡,是因为害怕祸患也会落到她头上。’现在王室确实动荡不安,我们小国害怕了,然而这是大国的忧虑,我们这些人哪里知道呢?您还是早些谋划这事吧。”
注释
郑伯:郑定公。
恤:忧虑。
嫠:寡妇。
纬:纬线。纬线少,织布者应担忧。
蠢蠢:骚动、动乱貌。
侪:等辈,同类的人们。
简析
这篇文章揭示春秋时期小国面对大国政治时的谨慎态度。子太叔以“寡妇忧国”的典故,委婉表达郑国作为小国无力干预周王室事务的立场,既表明对王室动荡的忧虑,又强调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”的处世哲学。他通过“大国之忧”与“小国之惧”的对比,既维护国家尊严,又将王室问题的责任巧妙引回晋国(大国)身上,展现了小国外交中“守位明分”的生存智慧。
秦武王偏听
《战国策》〔先秦〕
扁鹊见秦武王,武王示之病。扁鹊请除之。左右曰:“君之病在耳之前,目之下,除之未必已也,将使耳不聪,目不明。”君以告扁鹊。扁鹊怒而投其石,曰:“君与知之者谋之,而与不知者败之,使此知秦国之政也,则君一举而亡国矣。”
驹支不屈于晋
左丘明〔先秦〕
会于向,将执戎子驹支。范宣子亲数诸朝。曰:“来,姜戎氏。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,乃祖吾离被苫盖,蒙荆棘,以来归我先君。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,与女剖分而食之。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,盖言语漏泄,则职女之由。诘朝之事,尔无与焉!与,将执女。”
对曰:“昔秦人负恃其众,贪于土地,逐我诸戎。惠公蠲其大德,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,毋是翦弃。赐我南鄙之田,狐狸所居,豺狼所嗥。我诸戎除翦其荆棘,驱其狐狸豺狼,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,至于今不贰。昔文公与秦伐郑,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,于是乎有肴之师。晋御其上,戎亢其下,秦师不复,我诸戎实然。譬如捕鹿,晋人角之,诸戎掎之,与晋踣之,戎何以不免?自是以来,晋之百役,与我诸戎相继于时,以从执政,犹肴志也,岂敢离逷?今官之师旅,无乃实有所阙,以携诸侯,而罪我诸戎。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,贽币不通,言语不达,何恶之能为?不与于会,亦无瞢焉。”赋《青蝇》而退。
宣子辞焉,使即事于会,成恺悌也。
鸟鹊歌
佚名〔先秦〕
仰飞鸟兮乌鸢,凌玄虚兮号翩翩。
集洲渚兮优恣,啄虾矫翮兮云间,任厥性兮往还。
妾无罪兮负地,有何辜兮谴天。
帆帆独兮西往,孰知返兮何年。
心惙惙兮若割,泪泫泫兮双悬。
彼飞鸟兮鸢鸟,已回翔兮翕苏。
心在专兮素虾,何居食兮江湖。
徊复翔兮游颺,去复返兮于乎。
始事君兮去家,终我命兮君都。
终来遇兮何辜,离我国兮去吴。
妻衣褐兮为婢,夫去冕兮为奴。
岁遥遥兮难极,冤悲痛兮心恻。
肠千结兮服膺,于乎哀兮忘食。
愿我身兮如鸟,身翱翔兮矫翼。
去我国兮心摇,情愤惋兮谁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