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长安有许多阔大的宅第,排列在大街的东西两边。
朱红的大门内杳无人迹,房屋回廊都荡荡空空。
枭鸟鸣叫于松、桂树的枝条之上,狐狸藏身在那兰、菊花的花丛。
院子滋生绿苔地上黄叶覆盖,日暮时在地面还经常会刮起旋风。
宅子的旧主做的是将军丞相,获罪朝廷后被流放到巴地、庸地。
后来的主人也是王公卿相,又不幸卧病死在了其中。
先后换了四五个主人,灾祸接连在此地汇集发生。
自从十年以来,宅子一直不利于此宅的主人翁。
刮风下雨毁坏了屋檐,蛇和老鼠在墙基打了好多的洞。
其他人心生疑惑不敢购买,房子一天天
此诗约为元和四年(809)前后在长安所作,是与《新乐府五十首》同一时期、同一风格的作品。当时的长安,相传有许多“凶宅”,尤其是一些大官僚的住宅。据史书记载,这些凶宅有延康坊马镇西宅、延寿坊裴巽宅、昭国坊郑絪宅、永乐坊凶宅等。时人认为这是由于“风水”不好或有妖狐鬼怪占据其间而使其宅主人遭遇凶事,故一些大宅院任其荒废也无人敢住。诗人对此直言相陈,因作此诗。
“凶宅”,是当时封建上层一个富有特征的社会现象。诗人熟悉这些凶宅主人的厄运,敏锐透视表面物象,深刻揭示厄运原因。尖锐指出:“人凶非宅凶”。诗的主题思想不仅在于破除风水迷信,更在于深刻揭露封建大官僚变得腐败的一种内在规律,抒写诗人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忧虑。大官僚为了长久保持既得的权位利禄,因而竭力防备他人争夺倾轧,又怕自己寿命不长,便勾心斗角,争权夺利,骄横跋扈,迷信长生,结果反而心劳力殚,自致灭亡。换言之,这些权重位高的大官僚不再为国为民,而是保权保命,唯私利是谋。诗人借题发挥,进一步指出,国家犹如大宅,倘使一国之主也是这样只求保住一己天下的长存,则国家命运将同凶宅,短祚而亡。殷鉴不远,
子厚,讳宗元。七世祖庆,为拓跋魏侍中,封济阴公。曾伯祖奭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。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。号为刚直,所与游皆当世名人。
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,崭然见头角。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,授集贤殿正字,蓝田尉。俊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,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。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,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
贞元十九年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。顺宗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。遇用事者得罪,例出为刺史。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,为词章,泛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。而自肆于山水间。
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;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。既至,叹曰:“是岂不足为政邪?”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,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
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。子厚泣曰:“播州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”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。呜呼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征逐,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;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。落陷穽,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,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愧矣。
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籍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。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,故卒死于穷裔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时,自持其身,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,以致必传于后如今,无疑也。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
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: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。行立有节概,重然诺,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。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。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
铭曰:“是惟子厚之室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