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淄川县西的白家庄有一居民,偷吃了邻居的鸭子。到了晚上,他觉得皮肤很痒。第二天早上一看,皮肤上长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鸭毛,碰一碰就疼痛。那人大为恐惧,却找不到治疗方法。晚上梦见有人告诉他说:“你的病是上天的惩罚。必须让丢失鸭子的人骂你,鸭毛才会脱落。”但是邻家那位老翁素来度量很大,平常丢失东西,从未表露在语言和脸色上。偷鸭人欺骗老翁说:“鸭子是某某人所偷。他最怕挨骂;你骂他,也可以警诫他将来不犯。”老翁笑道:“谁有闲气骂恶人。”终究没有骂。那盗鸭人更加尴尬,就实话对邻居说了。老翁于是骂了他,他的病也完全好了。
注释
邑:县。这里指作者家乡淄川县。
蒲松龄善于用幽默而犀利的笔锋对人性中贪婪、荒淫、愚昧的一面进行辛辣的讽刺,从而酿造出一些妙趣横生的故事。《骂鸭》就是这样的一篇小品文,创作于清代康熙年间,载于《聊斋志异》卷五。
这篇故事富有哲理性,颇耐人寻味。全文寥寥二百余字,却能既写出了偷鸭者的窘迫,又一波三折,富有谐谑之趣,不可谓不高明。更值得注意的是,某人和邻翁的强烈对比。某人偷盗受到上天的惩罚,邻翁则是一个胸怀宽广的老者,某人并不能随便得到惩罚,为此还必须求助于邻翁。邻翁对这些琐事不计较,但为了帮助某人,还不得不骂他。通过这样的对比,盗鸭者的鄙卑行为与丑陋窘态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了。
骂人本是不良习气,失主骂人,本来不过解气而已,现在却能减免偷者罪罚,成了“善行”。骂人的特异功效,产生了与愿望相反的结果:痛恨遭窃而破口相骂的,反而帮了偷者的忙;不想追究的,却无意为难偷者。所以,作
芙蕖与草本诸花似觉稍异,然有根无树,一岁一生,其性同也。谱云:“产于水者曰草芙蓉,产于陆者曰旱莲。”则谓非草木不得矣。予夏季倚此为命者,非故效颦于茂叔而袭成说于前人也。以芙蕖之可人,其事不一而足,请备述之。
群葩当令时,只在花开之数日,前此后此皆属过而不问之秋矣。芙蕖则不然。芙蕖自荷钱出水之日,便为点缀绿波;及其茎叶既生,则又日高日上,日上日妍。有风既作飘飖之态,无风亦呈袅娜之姿,是我于花之未开,先享无穷逸致矣。迨至菡萏成花,娇姿欲滴,后先相继,自夏徂秋,此则在花为分内之事,在人为应得之资者也。及花之既谢,亦可告无罪于主人矣;乃复蒂下生蓬,蓬中结实,亭亭独立,犹似未开之花,与翠叶并擎,不至白露为霜而能事不已。此皆言其可目者也。
可鼻,则有荷叶之清香,荷花之异馥;避暑而暑为之退,纳凉而凉逐之生。
至其可人之口者,则莲实与藕皆并列盘餐而互芬齿颊者也。
只有霜中败叶,零落难堪,似成弃物矣;乃摘而藏之,又备经年裹物之用。
是芙蕖也者,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,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。有五谷之实而不有其名,兼百花之长而各去其短,种植之利有大于此者乎? 予四命之中,此命为最。无如酷好一生。竟不得半亩方塘为安身立命之地。仅凿斗大一池,植数茎以塞责,又时病其漏。望天乞水以救之,殆所谓不善养生而草菅其命者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