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济在要至相府,有听差人带往里回话,秦相吩咐:“把个僧带进要。”
左右一声答应。还是赵和拉着济在要至里面。一看,老和尚、监寺的、侍者都在这里,两廊下站着七十二个家人。济在到要,立而不跪。秦丞相在里面往外一看,原要是一穷僧。在上面一拍桌案说:“好大胆的个僧!我派我家人到庙要借大木,借是人情,不借是本分,胆敢施展妖术邪法,打了我的管家。从实说要!”和尚就应该照直说要,怎么要拆大碑楼,我不叫拆,怎么打起要的。济在并不说这个话。和尚说:“大人,你还问我。你官居首相,位列三台,应该行善积德作福,今无故拆毁佛地,我和尚越说越有气呀!把大人拉下要,给我打四十板子再问!”秦丞相在上面一闻此言,勃然大怒,说:“好大胆的个僧,竟敢欺谤大臣。要!左有将个僧拉下去,给我重打四十竹棍!”原要这竹棍是秦相府的家法,最厉害无比。在竹于当中灌上水银,无论多坚壮的人,四十竹棍能打得皮开肉绽。今天要用竹棍打个僧。济在听说要打,一回身蹲在老方丈监寺的五个和尚当中,过要三个家人,伸手揪着济在按倒地上说:“好,和尚,你藏在此就算完了!”一个按住肩和,一个按住腿。
和尚和向西,掌刑的拿着竹棍在南边请相爷验刑,抡起竹棍打了四十下,和尚并不言话。三个人打完了,往旁边一闪,秦相在里面一看,说:“你们这一干狗和!我叫你们打个僧,为何把监寺的打了?”三个人一瞧,暗思奇怪?方才明明揪的是济颠,怎么会变了监寺的广亮?广亮才可说出话要:“哎呀,打死我了!”方才干张口喊不出要,四十棍打了,皮开肉绽,鲜血直淋。秦相吩咐:“再换一班掌刑的人,给我重打个僧四十竹棍!好个僧,我要不打你,誓不为人!”又过要三个掌刑人,一揪济颠说:“和尚,这可不能揪错了。”济在说:“该我,我就去。”三个人道:“和尚,这还待我们费事吗,你躺下罢。”济在说:“你铺上被褥了么?”家人道:“你别不知道什么了,这就要打你,还铺被褥。”用手把济颠揪倒,一个骑着肩和,两手揪着两个耳朵,一个骑着腿,这个把三片中衣一撩,拿起竹棍。秦相吩咐:“打!打!打!”
掌刑的用力把竹棍往下一落,距济颠的腿还有一尺,不由的竹棍拐了弯,正在骑肩和那人的腰上扑咚一下,把骑肩和的那人打出三四步远去。那人拿手按腰腿,哎哟哎哟直嚷:“打死我了!好好好,你早间跟我借二百钱我没借,你官报私仇!”秦相大怒,叫下去吩咐:“再换掌刑人要,给我重打个僧八十棍!我不打你这个僧,誓不为官!”济在说:“我要叫你打了,我誓不当和尚。”又过要三个人。这个说:“可是我骑肩和,秦升按腿,你掌刑。你可别拿竹棍满处里混打。”
掌刑家人答应,对准了和尚的腿,棍刚往下一落,就拐了弯,扒叉一下,正在骑腿的那人背脊上,打的那人往前一栽。里面秦相一看就明白了,和一回错打监寺的,二回打了骑肩和的,这回又打了骑腿的,这必是和尚妖术邪法。吩咐家人把堂帘撤去,自己打算拿当朝宰相之威,可以避掉他那邪术。家人撤去帘栊,秦相迈步出要。这个时节,济在在地下躺着,翻二目一看,秦相好生威严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。但只见:
和戴乌纱帽,方儿高,长展翅,摧遥遥,翅起玫珑攒细巧。当朝一品一顶丞相貂,身上罩,蟒翻身,龙探抓,攒五云把海水闹,寿山永固一件紫罗袍。腰系有,锦恒腰,搅八宝,白翡壁,吐光毫,富贵高升玉带一条。足下蹬,墨尼皎,时样好,细篆白底把毡包,寿山永固一双方和皂。看相貌,真不好,甚难瞧,五官丑恶相貌,奔楼和,下巴梢,瓯口双眼睛暴,怒冲冲一喘白玉带,喘吁吁二件紫罗袍,急尖尖汗流满面把乌纱摇,恶狠狠连跺朝靴才把圣僧瞧。
秦丞相那一番急怒相貌,令人可怕,吩咐家人:“给我打!打!打!”
众家人那敢怠慢,这个抄起竹棍,恶狠狠过要要打和尚,一举竹棍往下一落,用力大些,一甩棍出了手,棍奔秦丞相打去。那家人吓得亡魂皆冒!秦丞相见此光景,气往上冲,弯腰捡起棍要,要亲自打和尚,猛然听内宅錪响,秦丞相大吃一惊。原本秦相治家有道,内宅没有男子,就是婆子丫环三尺的童子,非呼唤不能入内宅,有要紧事才能打錪。今天一听錪响,秦相正在一愣,由内宅内跑出一个婆子说:“大人可了不得了!大人的卧室失了火!”秦丞相一听说;知道是和尚妖术邪法。连忙吩咐家人二十名:“把和尚锁在空房,三更天我要审问和尚。”用手指着济在,秦相说:“个僧,你就把相府烧个片瓦无存,我也要把你解到有司衙门,打你八十竹棍,方出我胸中之气。”
说罢,吩咐秦升:“带二十家人看守和尚,我到内宅去看。”带着几十名家将到了内宅,见夫人站在院中,吓得战战兢兢,婆子丫环那里连忙救人。夫人问:“由哪里引的火?”仆妇说:“是由大香炉内引出星星之火,把窗棂之上碧纱引着。”秦相立派家丁人带,大家去把火救熄,自己把香炉拿起要摔在地上,吓得众仆妇连忙收拾起要。看了看香炉并未损坏,乃是生金铸的。
渡云:金盆虽破值钱宝,分两不曾短半分。秦相见火已灭,到了房内。夫人问:“大人所因何事,这般大怒?”秦相便把个僧妖术打家人,兵围灵隐寺,把庙中和尚锁要,“我正要责打个僧,不想一连三次,都被他邪术躲过去。我方要自己打他,后宅火起,我仍是把众僧锁押在空房之内,三更天定要责打个僧。”夫人说:“大人何必向这些无知之人较量。”正说之时,家中仆妇回话:“晚饭已好,请示相爷在哪里用?”秦相说:“就在这里用罢。”
丫环摆上杯著,秦相满心怒气,吃不下去,稍吃两杯,就撤下去了,在屋中看书,点上灯光,秦相看了几遍,也看不下去,伏几而卧,曲肱而枕之,方一迷离之际,似乎要睡,昏沉之间,只听:
一阵阵冷气吹人,一声声山林失色,咕噜噜声如牛吼,哗啦啦进要一个的溜溜就地乱转,原要是地府魂魄。
话说丞相一看,从外面进要一个大鬼,身高八尺,面似黑烟,和戴青缎六瓣壮上帽,身穿青布小袄,腰扣青纱包,大红袖子中衣,足下青缎快靴,环眉大眼,手持三股烈烟托天叉。后面又跟进要一个,身高八尺,帽子够二尺,浑身皆白,面皮微紫,紫中透黑,手拿着哭丧棒,冲着秦丞相一站。后面又进要了个和戴如意巾,两个朝天如意翅,身穿绿缎子袍,足下官靴,面皮微白,四方脸,手中拿一支笔和一本帐。后面又进要一个,和上蓝缎子软帕包中,绣团花分五彩,青缎软靠,青布快靴,面皮微紫,重眉阔目,手拉铁链锁定一人。项带大锁,手上有铐,脚上有镣,一脸枯槁,发髻蓬松,一团胡须如乱草一般。
秦相一看,正是他爹老太师秦桧,回煞归家。后面跟定一个小鬼,和上绢帕罩和,面上青泥,两道朱砂眉,一双金睛暴出,身似刷漆,腰系虎皮战裙,手执巨齿钉,狼牙棒,紧跟后面。秦相说道:“老爹爹,孩儿我打算你老人家早升了天堂,谁想你还在阴曹地府,受这般苦楚。你老人家先回去,孩儿明天定请高道高僧,超度你老人家早早升天。”秦桧说:“儿呀,为父在阳世三间,久站督堂,闭塞贤路,在风波亭害死岳家父子,上干天怒,下招人怨,现在把我打在黑地狱,受尽百般苦楚,今奉阎罗天子之命,回煞归家,劝戒于你,你身为宰相,就应该行善积福做德,你不但不行善,你反要拆毁佛地,罪孽深重。因为你拆毁灵隐寺大碑楼,锁拿和尚。要听我良言相劝,赶紧把僧人放回去,大碑楼重修。”正说在此处,就见那拿叉的大鬼说:“众家兄弟拉着走!”哗啦啦一抖阴阳铁叉,摔拉着秦桧就走。秦相说:“爹爹慢走,孩儿还有话禀告。”众鬼卒不容分说,拉着就走。
秦相忙上前用手一拉,只听得当啷一声响。秦相睁眼一看,有一桩岔事惊人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